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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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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狀

見對方不願多說, 惠貴人也不強求,而是打蛇隨棍上:“太子身邊的人誰敢欺負?”

話是這樣說,心中卻早已有了定見, 果然聽對方回答:“還不是內務府那幫子人。”

皇後薨逝,宮裏沒有主位娘娘, 皇上怕累著太皇太後和太後, 也想歷練下面的庶妃, 為將來的大封六宮做準備,便將協理六宮之權一分為二。

因安貴人和敬貴人出身最高,便將一半權力給了她們,另一半則派給了生育過子嗣的榮貴人和她。

內務府正好歸那一邊管,惠貴人想了想說:“既是內務府的事, 女官不如去找安貴人和敬貴人說說。我瞧著她們也很喜歡太子呢,斷斷不會由著內務府的奴才們作踐太子身邊的人。”

安貴人和敬貴人都是面甜心苦之人, 讓二姑娘早點識破她們的嘴臉也好, 省得以後被人賣了還要幫著數錢。

比如“屍骨未寒”的鈕祜祿氏。

鈕祜祿氏從小在蜜罐裏長大,哪怕在太皇太後身邊被鎮壓了好幾年,都沒能改掉骨子的輕狂。

就是這麽一點點輕狂, 便被安貴人和敬貴人聯手撩撥起來,腦子一熱做出那樣的蠢事, 不但丟了繼後的位置, 差點把小命都搭上。

這些年安貴人和敬貴人憑著過人的心機和手段, 在後宮興風作浪,卻從未受到過半點責罰。

唯二兩次吃癟,都是在這位二姑娘手上。一次是被太子賞了童子尿, 還有一次是在堆繡山被截胡。

這兩次背後都有皇上的偏袒,而君恩是這宮裏最靠不住的。

與其每天想著自己有多得寵, 祈求皇上的保護,不如自己支棱起來更安全些。

自打皇上登基,前朝的事就沒斷過,便是有太皇太後幫忙的時候,皇上都無暇分心管後宮的事。

更不要說太皇太後退居二線之後了。

但凡皇上願意分出幾成精力給後宮,宮裏的孩子也不會夭折那麽多。

榮貴人平時就不怎麽管事,一心只在皇上和子嗣身上,再次身懷有孕,更是明目張膽當起了甩手掌櫃,協理六宮的一半權力都在惠貴人手裏。

惠貴人有足夠的籌碼,所以在談合作之前,她想讓安貴人和敬貴人當磨刀石,再試試這位二姑娘的鋒芒,以及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原來內務府歸安小主和敬小主管,那好辦了,回頭我與她們說說便是。”

後宮裏的分工郝如月早就讓夕顏打聽清楚了,並不需要誰提點,可惠貴人願意同她說這些,也是一片好意。

等奶團子玩累了睡下,惠貴人才戀戀不舍地離開,臨走還不忘提醒郝如月:“安貴人和敬貴人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好說話,女官恐怕要用些心思了。”

郝如月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搖籃的方向,惠貴人仿佛才察覺到郝如月在看她,忙收回目光,快步離開。

初來乍到,郝如月並不了解惠貴人,同樣不了解安貴人和敬貴人。

問松佳嬤嬤,松佳嬤嬤只淡淡說:“這兩位小主出身甚高,尤其是安小主。她是撫西額駙的孫女,皇親國戚。後宮除了仁孝皇後,沒有主位娘娘,安小主便是庶妃中的第一人。別看惠小主和榮小主有兒女傍身,照樣屈居人下。”

想起某些捕風捉影的往事,松佳嬤嬤想了想還是道:“咱們關起門來過日子,少與她們來往的好。”

這個她們不但包括安貴人和敬貴人,也包括了惠貴人和榮貴人。宮裏夭折了那麽多孩子,松佳嬤嬤總感覺與這四位小主脫不開幹系。

奈何她沒有證據,不敢瞎說。

翌日給太後請過安,安貴人和敬貴人再次聯袂而來,安貴人給太子做了虎頭帽,敬貴人縫了虎頭鞋,正好湊成一套。

這時外面鬧起來,原來是松佳嬤嬤訓斥一個小宮女躲懶,小宮女委屈地說,慈仁宮的單子早早便送去了內務府,可內務府壓著不放,等所有人都放完了才放給她,不是她躲懶。

說著還哭了起來,引人側目。

郝如月吩咐上茶,而後看向安貴人和敬貴人,兩人只是安靜喝茶,喝完茶便去搖籃那邊逗太子玩耍。

好吧,給過你們機會了,是你們自己非要撞上來。

郝如月起身跟過去,兩人才靠近搖籃,太子便一個接一個地打噴嚏,嚇得兩人齊齊後退。

從來都是她們碰瓷別人,可不能在這裏被人給碰瓷了。

坐下的時候還不顯,走動間香風拂面,郝如月沒忍住也打了一個噴嚏,揉著鼻子問二人:“兩位小主這是用的什麽香粉,竟然有些嗆。”

敬貴人還好,安貴人和善的表情差點裂開。她們為什麽要用這麽重的香粉,還不是拜太子所賜。

自打她們撩撥鈕祜祿氏兩次大鬧慈仁宮,皇上再沒召過她們侍寢,兩人都慌了。

安貴人沈不住氣,親手熬了參湯送到乾清宮,結果吃了閉門羹。安貴人給梁九功塞了大荷包,問起皇上冷落自己的原因,梁九功笑容尷尬:“皇上說小主您身上有尿騷味,不是很好聞。”

安貴人差點氣死。那天被太子呲了滿頭滿臉尿的是鈕祜祿氏,她們不過是被波及的,而且那日返回慈寧宮之前,她們早已回宮沐浴並且換過了衣裳。

那天在慈寧宮發酵發臭的,是鈕祜祿氏,根本不是她們。

她們只是與鈕祜祿氏站在一處,就被皇上一並嫌棄了,簡直比竇娥還冤。

於是不得不動用大量香料熏衣裳,誰知還沒見到皇上,先被太子嫌棄了。

安貴人勉強維持著表情,氣得說不出話,還是敬貴人沈得住氣,見都這個時辰了皇上還沒過來,大約是不會過來了,便道:“這幾日暑熱,身上愛出汗,便給衣裳熏了些香。太子還小,聞不得香味,那我們便走了,改日再來。”

將人送出門去,芍藥忍不住嘴快道:“同為小主,惠貴人和榮貴人過來看太子,身上從來不熏香,連護甲也不戴。惠貴人更是把指甲都剪禿了,就怕礙著太子。這兩位倒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說,身上的香味能熏死一頭牛。每回她們靠近搖籃,奴婢都怕她們尖尖的護甲掉下去紮到太子。”

丁香聞言扯了一下芍藥的袖子,芍藥仍是氣不過:“奴婢看她們根本不是來看太子的,分明是來偶遇皇上的!”

讓她這一說,丁香又惆悵起來:“皇上好像有幾日不曾來了。”

在後宮,皇上的恩寵大過天,皇上才幾日沒來看太子,內務府就敢如此慢待,若皇上再不來,丁香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麽t。

好在皇上不來,太後倒是經常過來,太皇太後也時常讓人將太子抱到慈寧宮。不看僧面看佛面,從內務府領的東西倒是足量,成色也如常,不過是她們這些奴才受些冷眼罷了。

結果怕什麽來什麽,一連半個月,皇上都沒露面。

皇上不來,庶妃們漸漸也不再過來看太子了,一時間慈仁宮從車水馬龍變得門可羅雀。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佟佳氏也被太皇太後拘在慈寧宮學規矩,再不許她出來逛,與慈仁宮常來常往的,便只有惠貴人一個了。

大浪淘沙,帶走的都是泥沙,留下的卻是金子。郝如月看得出來,惠貴人是真喜歡孩子:“小主這樣喜歡孩子,為何不將大阿哥接回身邊撫養?”

惠貴人聞言紅了眼圈,當初宮裏的孩子死了一個又一個,就沒有活過四歲的。

她生下大阿哥的時候,心中除了喜悅更多還是恐懼,滿腦子都是第一個孩子在她懷中咽氣的模樣,於是她哭著求皇上將大阿哥送出宮去。

那時候正趕上宮裏鬧痘疫,盡管舍不得,皇上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將才滿月的大阿哥送到宮外撫養。

一晃兩年過去,要不是她知道大阿哥過了兩歲還沒學會走路,也不會生出將大阿哥接回宮的念頭。

可這話她不想告訴對方,因為二姑娘讓她失望了。

失去皇上的庇護,再對上安貴人和敬貴人的時候,二姑娘選擇了隱忍。

惠貴人進宮雖然不如榮貴人早,也算是宮裏的老人兒了,以她對安貴人和敬貴人的了解,梁子一旦結下,並不是對方認慫便能了事的。

對方越是示弱,她們踩得越歡,越肆無忌憚。

更何況兩人因為太子失去了皇上的寵愛,這可不是一般的梁子,搞不好要出人命。

若二姑娘連自己都保不住,拿什麽來保護太子,此時郝如月在惠貴人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惠貴人之所以時常過來,不過是因為能在太子身上看見大阿哥的影子,不想太子像皇上的其他兒子那樣早早夭折。

她想保護太子,並且希望因此立功,求皇上將大阿哥接回宮養在自己身邊。

郝如月確實隱忍了快兩個月。

與惠貴人所想一樣,不止內務府,安貴人和敬貴人管轄的所有部門對慈仁宮的態度都是敷衍到不能再敷衍了。

比如大膳房在飲食上已經克扣到郝如月頭上了,將原本的四菜一湯主動減少為三菜一湯,兩菜一湯,直到一菜無湯。

除了太子的兩個乳母夥食沒變,慈仁宮後殿的吃食還不如安貴人所住永和宮三等宮女的分例。

福利越來越少,人心開始浮動,有些頭腦靈活的準備自謀生路了。

郝如月讓松佳嬤嬤將那些不安分的一一記錄在冊,準備秋後算賬。

索性從坤寧宮跟來的班底都是牢靠的,將太子身邊守得如鐵桶一般,不至於在非常時期鬧出亂子。

直到針工局開始發力,給太子送來的布襪少了一只,圖海和那支虎狼之師才班師回朝。

南北兩邊同時開戰,朝中主戰派、主和派不斷交鋒,唇槍舌劍。

與此同時京城還出現了朱三太子的逆黨,和一些想要趁火打劫的□□,康熙忙到焦頭爛額。

換作一般人早就病倒了。

在歷史上康熙確實大病了一場,可這一世他服用了郝如月給皇後續命的藥膳,硬生生扛了下來。

即便每天只睡一兩個時辰,照樣能神采奕奕地出現在朝堂之上,心平氣和地聽大臣們吵架。

之後照常批閱成筐的奏折,見文臣、見武將,每天都有見不完的人,直到深夜。

把內閣大學士熬倒了一大半。

索額圖養好病才回來,明珠倒下了,等明珠病好了銷假,索額圖又病了,兩人想找個機會吵架都遇不上。

再看皇上,依舊精神得很,不得不感嘆一句,年輕真好。

直到與皇上同歲的梁九功倒下了,比皇上年紀還小的侍衛熬病了,眾人感嘆的內容又是一變,精神也是一震,天佑大清,吾皇萬歲。

朝臣千千萬,皇上只有一個,康熙每天忙到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完全把後宮忘在了腦後。

別說睡妃嬪了,他都已經很久沒去給太皇太後和太後請安了。

直到撫遠大將軍圖海班師回朝,察哈爾叛亂警報解除,康熙才想起給慈寧宮和慈仁宮報喜。

見到皇上,聽完皇上帶來的捷報,太後笑呵呵說:“皇上許久不進後宮,也該去後殿瞧瞧太子了。”

由於兄長在乾清門當差,郝如月比太後還早知道察哈爾叛亂平定的消息,也知道皇上會來慈仁宮給太後請安,特意吩咐松佳嬤嬤早點派人去大膳房催要晚膳。

大膳房到底是後勤部門,消息閉塞得很,並不知道皇上要去慈仁宮,故而仍舊像往常一般敷衍。

甚至因為有人來催,越發不耐煩,竟然只讓拿了一碟沒有燉熟的豆角,和一碗糙米飯,便將人打發了。

郝如月盯著眼前那碟豆角,拿起筷子便要夾,誰知芍藥比她下手還快,夾了兩根豆角丟進口中,邊嚼邊說:“姑娘,沒煮熟的豆角有毒!”

郝如月瞪眼:“知道有毒你還吃?”

芍藥莞爾,沒事人似的又吃下幾根:“奴婢知道,姑娘要告狀了。奴婢身體強健,這份罪奴婢來受,只求姑娘不要放過那起子小人!”

所以當康熙想起太子,趕過來探望時,正好看見芍藥白著一張臉被人架出去。

他幾步走進暖閣,見郝如月正抱著太子哄睡,慌亂的一顆心才算安定下來。

見皇上到了,郝如月行禮畢什麽都沒說,將太子交給乳母,只讓乳母抱給皇上看,她自己朝門口走去。

“出了什麽事?”康熙並沒看太子,而是在郝如月與他擦肩的時候,擡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很涼,還在發抖。

乳母見狀識趣地將太子抱回內室,梁九功也領人退出門外,還貼心地將門掩上了,讓院中服侍的各自回屋。

皇上有多喜歡這位二姑娘,沒人比梁九功更清楚了。

這些日子皇上苦啊,沒日沒夜地忙了兩個多月,也結結實實地素了兩個多月。這會兒瞧見心愛的姑娘,還不得跟餓極了的狼見到小羊羔似的。

不過事實跟梁九功所料正好相反,康熙見郝如月蹙起眉便放開了手,低聲又問了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說出來,朕給你做主。”

郝如月頓時紅了眼圈,抖著聲音將康熙沒來的這些日子,內務府、大膳房、針工局等部門的敷衍全都講了一遍。

根本不用添油加醋,已經讓康熙一張俊臉徹底黑了下去。

最後郝如月指著桌上那一盤吃了一小半的豆角說:“臣的飯菜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底下人了,簡直與豬食無異。”

說著說著滾下淚來,哽咽道:“臣憐惜她們,今日分了一些菜肴給芍藥,哪知道芍藥才吃下幾口就臉色發白,氣也喘不過來了。”

與康熙接觸過幾次之後,郝如月發現千古一帝並不是個戀愛腦。恃寵而驕那一套不怎麽管用,也不吃“女人你在玩火”的霸總游戲,在他面前,我見猶憐的綠茶可能比欲擒故縱的撈女更招人喜歡。

畢竟再普通的男人也接受不了自己女人比他強的事實。

更不要說千古一帝了。

上一回她冒冒失失跑到禦花園的假山上,在千古一帝面前玩火,差點被睡。之後又化身女諸葛,指點江山,錢是拿到了,可康熙心裏多半有點不痛快。

聰明的人通常厭蠢,卻會忌憚比自己更聰明的人,皇上自然希望自己的女人聰明伶俐,但也要有個度。

所以才有了後宮不得幹政的祖訓。

即便運籌帷幄如孝莊太後,也得在皇上親政之後退居二線,每天養養花種種草,表現出足夠的安分守己。

郝如月不敢說比千古一帝更聰明,她不過是僥幸知道一點歷史,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適當劇透罷了。

哪怕她的劇透十分隱晦,到底觸及了前朝政事,不然以康熙過目不忘的記性,又怎會忘了給她的承諾。

所以郝如月打算調整狀態,從撈女變成綠茶。女人都不喜歡綠茶,但男人喜歡。

果然千古一帝也是男人,很吃綠茶這套,當即吩咐傳大膳房總管過來問話。

大膳房總管很快跪在了院中,安貴人出身高貴,不是他一個膳房總管能得罪起的,他不敢說實話,只得將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不過是苛待了太子身邊的人,又沒苛待太子,皇上便是要罰,恐怕也只是半年的俸祿t而已。

誰知皇上並沒當場發落,而是等太醫驗過菜裏無毒,只是豆角沒炒熟導致人吃下去嘔吐腹瀉,這才揚聲問他可知罪。

大膳房總管臉上誠惶誠恐,磕頭如搗蒜,心裏卻松了一口氣,還敢為自己分辯:“皇上,豆角沒炒熟是大膳房的錯,奴才認罪。可今日要不是有人提前來催,大膳房也不會忙中出錯。”

這是事實,各宮過來點菜的宮人都瞧見了,他有人證。

一般這種情況,上頭通常各打五十大板,半年的俸祿也不要了,罰一個月滿夠。

結果聽皇上冷冷道:“認罪便好,把剩下的豆角餵給他吃了。”

好像根本沒聽見他的申辯。

大膳房總管要哭出來了,豆角沒炒熟吃下一點便要嘔吐腹瀉,若將這大半盤都吃了,他還有命在嗎?

人永遠都是這樣,板子沒打到自己身上並不知道疼。大膳房總管這才慌起來,為了保命,什麽真話都敢說了:“皇上,給奴才一百個狗膽也不敢苛待太子身邊的人啊,是……敬貴人交代奴才這樣做的!”

關鍵時刻,他還是沒敢說出安貴人,只將敬貴人拉出來當了擋箭牌。

與安貴人一樣,敬貴人出身上三旗,也是皇親,但家中頂事的長輩早已過世,娘家不過靠著恩蔭過日子。

安貴人就不一樣了。

安貴人祖上有恩蔭,娘家後輩也爭氣,門庭煊赫。

他此番若敢招出安貴人,便是死了,全家都得跟著陪葬。

話音未落,安貴人、敬貴人早已帶著內務府副總管前來請罪。

安貴人跪在下面一直咳,話全是敬貴人說的:“皇上,安貴人有咳疾,天氣轉涼便要犯上一陣子,嬪妾能力有限,獨木難支,少不得有照顧不到的地方,還請皇上治罪。”

一力將罪責攬下不說,還反將了郝如月一軍,暗戳戳表示沒人跟她說過,自己不知情。

這時松佳嬤嬤跪下道:“皇上,女官曾經當面與兩位小主說起此事,可兩位小主充耳不聞。太子還小,兩位小主又有協理六宮之權,女官並不敢與人結怨,更不敢得罪兩位小主,這才隱忍至今。若不是大膳房送來的豆角沒熟,吃壞了芍藥,皇上大約也不會知道。”

簡直把郝如月說成了一朵在風中顫抖的小白花,與她的全新人設非常相符。

誰?誰隱忍至今?本來就有些咳嗽的安貴人差點一口氣沒喘勻。

赫舍裏如月當面嘲笑她們身上的香味重,專撿別人的痛腳踩,她怎麽不說!

赫舍裏如月抱著太子,暗諷她們不得寵生不出孩子,她怎麽不說!

還有……丁香和芍藥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丁香一邊哭一邊懟膳房的人,芍藥抹著眼淚砸東西,她怎麽不說!

大膳房只送來一盤沒炒熟的豆角,這下可來勁兒了,隱忍這個詞松佳氏這個老貨怎麽說得出口!

安貴人好容易喘勻了一口氣,才張開嘴,便被敬貴人拉了一下,聽敬貴人道:“皇上,安貴人與嬪妾真心疼愛太子,隔幾日便要過來探望,平日再忙也點燈熬油為太子縫了一套虎頭鞋帽,只求太子平安喜樂。”

說著低頭抹了一把眼淚:“安貴人與嬪妾常來常往,太後知道,慈仁宮上下都是人證,可嬪妾從未聽人說起過有誰被苛待的事。安貴人與嬪妾如此疼愛太子,又怎會苛待太子身邊服侍的?松佳嬤嬤這樣說,真讓嬪妾寒心,還請皇上明鑒!”

她們從前為了偶遇皇上,確實常來探望太子,而且每次過來少不得要去前院給太後請個安。

知道皇上看中嫡子,虎頭鞋帽她們也確實送過,雖然是讓宮裏奴婢代縫的,自己並不曾上手。

赫舍裏如月曾暗示過她們,太子身邊的人受到了苛待,可那些本是她們安排下去的,又怎會接話,假裝沒聽見便糊弄過去了。

反正當時屋裏人不多,不是她們身邊服侍的,便是太子身邊服侍的,誰站出來作證都沒有公信力。

赫舍裏如月敢在皇上面前告狀,她們就敢不承認,有本事變一個證人出來。

恰在此時,惠貴人過來串門,瞧見皇上也在自然而然上前行禮,康熙問她:“你這時候過來做什麽?”

惠貴人低眉垂首:“回皇上的話,赫舍裏女官這邊過得辛苦,嬪妾與榮貴人身負協理六宮之責,心中難安,每隔幾日便會過來瞧瞧,若是缺了什麽少了什麽,也好盡快補上。榮貴人懷有身孕,總是不爽利,嬪妾今日便自己過來了。”

郝如月告狀不成,反被對方打成了誣告,她自然還有後手。可這後手沒來得及登場,忽然冒出一個人證,倒是讓她有些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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